第7章 旧事新劫(1 / 1)

伺候着妹妹吃过了饭,薛明辰的一颗心这才真正放了下来。

嘱咐妹妹好好休息后,他这才走出了公主的寝宫,一张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温柔之意。

公主寝宫外,是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们。

作为昨日陪侍公主左右的人,公主坠马受伤,他们这些下人自然难逃责任。

这些人从昨天傍晚时就已跪在这里,水米未沾。公主昏迷一天一夜,他们就跪了一天一夜。

此刻每个人不光饥肠辘辘,膝盖更是早已从最初的酸痛变为了麻木。但是,他们却不敢表现出半点不满,反而一个个打起精神,承受着这场责罚。

薛明辰缓缓的走到石阶上站定,森寒的目光一一扫过院中跪着的诸人,最后落在一个跪姿笔挺的年轻侍卫身上。

“公主,是怎么摔下马的?”

薛明辰的声音里,带着冰冷的凉意。一些胆小的宫女已经忍不住哆嗦起来。

林放跪在石板地上,背脊挺得笔直,脸色有些发白。

“回殿下,公主是在后山与西秦质子赛马时……不慎摔下来的……”

林放的声音暗哑无比。

“西秦质子?”薛明辰眉宇紧蹙,“是被我父皇安置到后山别院的那对母子?”

林放点头:“公主因为追白狐,在别院见到了那名质子,因两国骑术的问题起了争执,公主便提出赛马决出胜负。”

“比试,是何人提出?”

“回殿下,是公主……”

若非公主一再挑衅、刺激那少年,又以杀了少年的母亲来威胁,这场比试,说不定就不会进行了。

“为何不阻止比试?”

薛明辰目中已隐隐有迸发的怒意,“既然比试,你又为何不随身保护?”

林放垂头,并不辩解。

公主八岁开始骑马,他也亲眼在骑马场上见过公主的骑术,是以他才放心的让公主与那名少年比试——更何况,他们要比试的那段路并不长。

比赛输赢不好说,但公主骑马顺利跑完这段路,应该是没问题的。

再也想不到,那只白狐会突然诡异地从路边窜出,害得公主的马受惊人立。

他赶到时,公主已重重摔在了地上,双眸紧闭,脸色惨白,整个人已没有了直觉。

作为一个曾在军中出生入死的战士,一个武功卓绝的侍卫,若是他能更认真对待太子的命令,若是他能将保护公主的命令当作军令来执行,昨日之事就断不会发生。

只可惜他太大意了。早就听闻公主的娇蛮脾气,便先入为主的对公主存了意见,是以对公主与西秦质子的争论甚至提出要赛马,他都一幅看热闹的心态来对待,没有及时的阻止这场本就不该进行的比试。

他知道太子平时极其宠爱这个妹妹,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去承受太子的狂怒。可没想到亲眼所见,竟还要让他震撼。

如果公主真的有事,莫说是杀了这院中跪着的人,便是杀了整个行宫的人,只怕太子也做得出来。

林放并不惧死。只是昨日之事,到底是他失职,怕就是死也难辞其咎。

此刻,他只希望公主能够平安无事,哪怕他林放一辈子上不了战场,一辈子只能做个侍卫,他也愿意……

一念及此,林放俯伏跪地:“卑职该死,请殿下责罚!”

“殿下,那西秦质子骑了林放的马与公主比试,林放没有马,未能及时追上公主……”

站在薛明辰一旁的樊迟忍不住帮林放解释,有心想为好兄弟减轻点责任。

“本太子有问你吗?”

薛明辰回身冷冷看了樊迟一眼,樊迟连忙噤口。

“是卑职处事不当,”林放声音有些嘶哑,“卑职万死难辞其咎。”

“若不是看在你跟我多年的份上,本太子现在就想杀了你!”

薛明辰几乎是咬牙切齿吼出这句话。

早在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介中军将领时,林放和樊迟就是他手下极为优秀的校尉。

两年多前父亲登基成为北燕皇上,他被册封为太子,掌管蓟城王宫禁卫军后,专门从军中要了他们两个来禁卫军中做副使。

林放的武功在禁卫军中数一数二,是以薛明辰才特意命他在行宫中陪伴保护妹妹,岂料他竟如此大意,犯下弥天大罪!

薛明辰目光阴冷地扫过院中诸人,若是妹妹真的有什么事,非但林放得死,这一院子跪着的人全都得给妹妹陪葬!

不过,看在妹妹已经醒、他们又跪了一天一夜的份上,且饶他们一命。

眼下,先去处理那个害得妹妹坠马的罪魁祸首,才是正事。

区区一个西秦国的质子而已,竟也敢与北燕国公主比试,未免活得太不耐烦了!

“那个西秦国质子,现在何处?”

“属下已命人将其关在偏殿侧院的柴房,等候处置。”

薛明辰不再说话,转头向偏殿走去。樊迟悄悄拍了拍林放的肩膀,也快步跟了过去。

侧院里,那名西秦少年与母亲陈氏被关在柴房里已经一天一夜,十来个侍卫守在门外。

“那位公主,怕是摔得不轻。”

陈氏抬眼望了望窗外昏暗的暮色,禁不住忧心忡忡,“也不知道这次我们能不能平安出去。但愿老天保佑那位公主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有事才好。”

“是孩儿连累了娘。”

少年眼中闪过愧疚之色。

“要说连累,也是娘连累了你才是。当年若不是……”

陈氏轻轻叹息一声,当年若不是她年轻气盛,非要与那位正主儿一争高低,阿渊也不会被设计陷害成为外派的质子,流落到北燕十年不得回国了。

“娘……”

“阿渊,这么多年,我们母子向来相依为命,患难与共。”

陈氏微笑着,“如果这次是我们母子注定的一劫,那我们就一起面对。”

少年沉默着点了点头,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陈氏望着少年,心情颇是复杂。

阿渊这个孩子从小冷静沉着,心里自有丘壑。他向来不是意气用事的人,昨日若非那北燕公主触到了阿渊的底线,他是断不会轻易答应与公主比试赛马的。

此次公主坠马受伤,只怕北燕国不会善罢甘休。

说来说去,还是北燕的君王变了,毕竟现在不是符家在位的时候了。

若是符家还在位,又岂能轮到那个小姑娘成为公主,她又怎敢在他们娘儿俩面前置喙?

要知道她陈氏虽与儿子异国为质,可她好歹也是陈国远嫁西秦国的公主,而北燕国前皇上符思道的皇后,正是她的堂妹,也是陈国的公主,二人幼时一起长大,关系很好。就是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当日陈氏才执意陪同秦渊来到北燕国的。

不过当年她自愿放弃西秦后妃的生活,陪着阿渊来到苦寒的北燕,应该是她这些年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若是没有儿子陪在身边,就算在后宫里锦衣玉食,又有何益?

说起来,这些年里,北燕的前皇后念在与她的姐妹之谊,对他们母子甚是照顾,还同意阿渊与表哥符昭一起到太学读书习武。虽然皇后去世得早,但前皇上符思道对他们母子也并无半分怠慢,是以待在北燕的这几年,除了很是想念西秦、想念家人外,他们娘儿俩可谓养尊处优,未曾受过半点委屈。

可惜一朝骤变,先是秦渊的父皇去世,阿渊的异母哥哥即位后,彻底对远在北燕的他们置之不理。没过多久符思道退位,北燕新皇薛子徽登基,一直受符家庇护的他们,境遇自然急转直下,被薛子徽安置在远离都城的易水行宫后山,平时连行宫大门也不得出,简直与软禁无异。

本以为在这后山小院里能安静度日,谁成想今日却平白遭遇这场飞来横祸。

也不知他们母子,能否顺利度过这一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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