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官长,我们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柴房时,陈氏终于忍不住走到窗前,对着窗外侍卫陪笑问道。
“什么时候我怎么知道?”
一个侍卫瞥了一眼陈氏,颇不敬的回道,“我奉劝你们,好好呆着,休要多事!”
要知道他们的林副使可被这个少年坑惨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还跪在公主寝宫外呢。
“那官长可知,公主的情况还好吗?”陈氏没有计较侍卫的态度,语气依旧温和。
“公主好不好我不知道,不过,你们就等着被降罪——”
最后一个“吧”字还没说出口,就被侍卫硬生生吞进了肚子。
看到院门口的人影,侍卫大气也不敢出的躬身行礼,“参见太子!”
带着一身冷厉的气息,薛明辰缓缓的走走进了侧院。
他冷冷扫了一眼柴房,淡淡吩咐:“把那质子带出来。”
“是!”
两名侍卫推开门,手脚麻利地把少年拉了出来。
薛明辰负手而立,冷眼睨了一眼少年,神色竟微微一怔。
“呵呵,竟然是你?”薛明辰冷笑,“咱们还真是冤家路窄。”
“原来是你。”
少年抬起黑而深邃的眸子,盯着薛明辰看了一会儿,也认出了他来。
两个人不约而同想起了两年多以前的那一幕。
当时,北燕前皇上符思道已决意禅让王位,身为右将军、驻防西北兵营的薛明辰,奉父命从军中回到国都蓟城。
忙完父亲吩咐的要事后,那天晚上薛明辰难得有空闲,便带了几名侍卫去蓟城着名的长风酒楼喝酒。
酒酣耳热之际,他从窗边看到了符思道的儿子——当时还是太子的符昭,形迹可疑的进了酒楼后院。
符昭虽然乔装改扮了一番,但薛明辰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当时正值王位禅让的关键时期,符昭鬼鬼祟祟出现在酒楼,实在令人怀疑。
薛明辰悄悄起身,借口去茅厕只身进了后院搜寻,却遇到了一名身着黑衣的冷然少年。
少年持一柄厚重古朴的秦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识趣的就让开!”薛明辰心急寻找符昭,对少年低声喝道。
少年却并不买账:“要我让开,先问问我手中的这把剑再说。”
薛明辰大是恼火,拔剑与少年打斗起来。他瞧着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估计剑术也强不到哪里去,是以并不把少年放在心上。
但少年剑术竟颇为厉害,薛明辰久攻不下,渐渐有些心浮气躁。少年虚晃一剑,使了个诈,薛明辰一个疏忽,竟被少年突破剑光包围,在夜色中越墙而去。
少年显然是为了绊住薛明辰。
因为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薛明辰叫了侍卫再四处寻找符昭时,已经不见了符昭的踪影。
好在符昭直到王位禅让完成,也并未有什么特别的举动,薛明辰也就放下心来。
但对那名少年的剑术以及当晚冷静沉着的表现,薛明辰始终记忆犹新,薛明辰后来也派人查过少年的行踪,却一无所获。
如今想来,这少年身份特殊,也并非符昭的侍从,后来又被父皇安置到了行宫后山里,薛明辰的人查不到也就并不奇怪了。
薛明辰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与两年多前相比,少年的五官轮廓愈发分明,眉目清朗俊美,眼神平静深邃。
虽然布衣为囚,又被关了一天一夜水米未进,却丝毫没有狼狈之意,反而别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度。
若非此人是西秦质子,又与前朝废太子符昭是表兄弟的关系,还真是可以考虑收为己用。
薛明辰摇摇头,如此一个人才,倒是可惜了。
“你不该和公主赛马。”薛明辰俊眉微挑看向少年。
“令妹的事我很抱歉。”
少年淡淡道,“但是她实在不该辱及我已去世的父王,又拿我的母亲来威胁我。若非如此,我不会与她比试。”
那位公主顶多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还是个小姑娘,脾气虽然太过骄纵跋扈了些,但他也并不希望她出什么事。
“没有人可以伤害公主还能不付出代价。”
薛明辰看向少年的眼神凌厉如刀。
“是吗?”少年神色甚是平淡。
“很快你就知道,这代价是什么了。”
早有人将少年拉到院内一棵大树前绑了起来。薛明辰冲着手拿马鞭的樊迟点了点头。
樊迟会意,走到少年身前,手接连几抖,就听马鞭带着凌厉的风声挥出,结结实实打在了少年身上。有一鞭的鞭稍扫到了少年的脸,冠玉般的脸上立马浮起一道粗红的肿痕。
陈氏早已脸色大变,几步上前扑通跪倒在薛明辰面前:“还请太子手下留情,念在我儿是无心之错,饶了他吧!”
“把她拖走!”
薛明辰沉着脸挥了挥手,侍卫上前一掌劈在陈氏后颈。陈氏顿时晕倒在地。侍卫将陈氏重新拖入了柴房。
“娘!”挨了那么多鞭子仍一声不吭的少年,此刻脸色顿时变了。
“别激动,她只是晕过去了。”
樊迟手上挥鞭不停,嘴上却好心提醒了少年一句。
“是我害得公主坠马,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
少年看着薛明辰,语气中是冷冷的不屑,“伤害一妇人,岂是君子行径?”
薛明辰不由得心头火起。妹妹已经苏醒,若是这少年此刻就认罪求饶,说不定他的怒气会小一点,还真不会下太狠的手。
毕竟这少年的身份是西秦质子。
虽然西秦这几年对这个少年不闻不问,可他真要死在北燕,万一那西秦王追究起来,难免会给北燕带来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
所谓投鼠忌器,看在西秦的份上,薛明辰总要给这少年几分薄面。
谁知道他竟然如此硬气,硬气到令薛明辰恼火。
硬气的人,总是要多受些罪才肯屈服的。
“给我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薛明辰一摆手,樊迟的马鞭甩得迅急,空气里扯起一声接一声的尖锐啸声。
鞭子如雨点般落到少年的身上。
少年的衣服很快就破碎凌乱,前胸后背布满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也不知道抽了多少鞭,少年被冷水泼醒数回,又晕死过去数回。可是他连吭都没有吭一声。
看着少年胸前血肉狼藉的一片,樊迟有点不忍心了。
这小子都挨了一百躲鞭子了,却咬紧牙关死不求饶,再这么打下去,他可能就真的玩完了。
樊迟迟疑着:“太子,还要接着打吗?”
“本太子有叫你停手吗?”薛明辰不悦扬眉。
“可是,这是他第八次晕过去了。泼了好几瓢冷水也没醒……”樊迟为难。
薛明辰冷笑,“既然这么不经打,将他拖下去,任他自生自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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