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他怎么能温柔成这个样子
好吧——他值得的,他值得的。
安塔尔丝站在空无一人的图书馆角落,手里抓着那本灰尘仆仆的《普通咒语及解码》来回念叨着。
在这个图书馆熟悉的一角,阳光倾泻而来,透过玻璃照射在女孩的头顶,将她一头黑玉般的浓密长发晒得光辉灿烂。金色的光穿过那些闪闪发亮的发丝,落在她细腻白净的小脸上。
她皱着一张脸,看上去正在天人交战。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没有背叛家族,也没有玷污血统…你只是想交个朋友,这个朋友除了是个格兰芬多以外没有一点毛病。
女孩在这个不大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叽里咕噜的像是在催眠自己。
格兰芬多又怎么样?混血又怎么样?…拜托,西里斯都变成了格兰芬多了,自己还和混血成了舍友,斯莱特林的三分之二都是混血,马尔福都能对着斯内普恭维,贝拉的婚礼也请了很多混血…
所以,她和一个格兰芬多的混血做朋友根本就没什么嘛…安多米达还和麻瓜种谈恋爱了呢!这世界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
更何况,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的——马尔福和安多米达都已经毕了业,纳西莎正值七年级哪里有闲工夫注意自己…
所以,没问题的,一点事情都没有的。
她站定身子,握了握拳给自己打气,嘴巴抿成了一个坚毅的弧度。阳光笼罩在她的身上,女孩抽出自己口袋里一张白色的纸,视死如归的往那本书里夹——
啊啊啊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了!
她闭上眼睛,飞快的一夹一合,然后将那本书塞进上排书架里,身影一蹿,非常不斯莱特林的逃走了!脚步咚咚咚的砸在图书馆古旧的木地板上,身后是平斯夫人气急败坏的训斥声。
三天后,安塔尔丝顶着平斯夫人谨慎的目光再次出现在了这里。
阳光依旧很好,对于初秋的苏格兰而言,这样连续性的明媚的晴天几乎不可思议。午后的阳光像蜂蜜一样包裹住这片天地,视野绚烂的有些混沌,一切都缓慢的像是在平静的水波在流淌。
四周安静的可怕,安静到安塔尔丝能听见自己心跳的闷响。
好吧——
她告诉自己:不要过于期待,如果那张纸原封不动的躺在那里才是正常的。毕竟他们已经有快半年没有联系过了,卢平就算是忘了这个地方也说得过去。就算他偶尔想起来还能来看一眼,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有消息,她又没有告诉过他…所以,所以就算什么都没发生也没关系,自己只是来看一眼,根本没抱期望。
她嘴里振振有词的小声说着,白嫩的手轻颤着去拿那本书,翻开那发黄的封面的瞬间,她紧闭上眼睛…过了半晌,偷偷睁开一点缝隙躲得远远的去看。
光线稀薄的地方,白色的纸面微微反光,在她雀鸟一样舒枝展翅的字体下方,卢平清秀好看的字眼安静的躺在那里。
女孩呼吸乱了。
她睁大眼睛,认认真真的将那张纸抽出来,前前后后看了三秒,然后唔的一声将纸埋在了脸上。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
而且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能这么快的回复她,就意味着在这漫长的杳无音讯的日子里,他还是保持着和以前同样的频率来到这里。然后在这么久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安静的给她一个回应。
梅林啊…
安塔尔丝用那张纸捂住脸,呼吸落在他行云流水的字体上,睫毛划过被晒的温暖的纸面,她忍不住咬了咬下唇。
他怎么能温柔成这个样子?
安塔尔丝·布莱克最近的心情很不错,整个斯莱特林二年级都注意到了。
这个一贯沉默寡言,无论什么时候都看起来懒懒散散,像是不愿意和周围人说一句话的女孩,在最近的日子里,不仅每天脸上挂着诡异的笑,还会哼着歌出现在公共休息室里,在他们八卦闲聊时偶尔也会插上一句,甚至于有人看到她在去教室的路上慢条斯理的救下了一个被皮皮鬼捉弄的一年级。
这太出乎意料了,一点也不像布莱克的作风。
斯莱特林的二年级学生最近凑在一起时,都在猜测发生了什么样的好事,使得这个著名纯血家族的小小姐变得如此…平易近人。
“所以呢?最后你们下了什么结论?”公共休息室的长沙发上,安塔尔丝拿着一本笔记在看,灰色的眼瞳懒洋洋的眯着,顺带漫不经心的问道。
克拉格坐在她的对面,咖啡色的长发柔顺的散在肩上,手里捧着一本恋爱小说,朝她眨着眼睛笑:“结论是——你可能恋爱了!”
安塔尔丝愣了一下。
这简直荒谬!是赤裸裸的污蔑!
她的注意力终于从手里的笔记上挪开,瞪大眼睛看向自己的舍友:“你们的脑袋里除了这种没有营养的内容以外就没有别的东西了吗?梅林的袜子!我才二年级!我果然不应该对你们的逻辑抱有期待。”
“嘿,那可不包括我,我投的可是你没有。”
克拉格无辜的撅了撅嘴:“我都跟他们说了,你可是那种能一天到晚抱着个笔记看来看去的非人类。你怎么可能谈恋爱?——除非你的恋爱对象是那本笔记。”
安塔尔丝手指顿了一下,灰色的眼眸看向一边,默默地将笔记本收进了袖子。
“好吧,那你还算是聪明。”她慢吞吞地说道。
克拉格耸了耸肩:“我是你的舍友,能不知道嘛——我可是从来没有在你身边看到过除了你的两个哥哥以外的异性生物。”
安塔尔丝立刻反驳她:“你错了,我还有布莱德,它可是只雄鸟。”
克拉格:“……”
自家舍友无言片刻,和头发同色的咖啡色眼眸里盛满了怜悯的目光。她同情的摊了摊手,语调拉长的附和:“好吧…还有布莱德。”
她看上去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不过这时,公共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一排湿淋淋的身影走了进来,不出意外,正是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的成员。只有他们会在这种鬼天气还外出训练。
雷古勒斯垂着头浑身滴着水的路过长沙发,看到安塔尔丝,有些惊讶的停了下来:“安尔?”
安塔尔丝抬头,看到雷古勒斯那张饱受摧残的惨白的脸,比他更惊讶道:“梅林!你怎么淋成这个样子?”
她一下午都坐在公共休息室里,半透明的穹顶外是黑湖幽深而波澜不惊的湖水,她还真没注意到外面下了雨。
“你快去回去洗洗吧,不要着凉了,你听起来已经有点鼻音了。”她皱着眉将雷古勒斯赶回宿舍去。
雷古勒斯朝她点点头,他看起来非常疲惫,拿着他的光轮1001朝里面走,一路在深绿色的地毯上留下大小不一的水渍。
安塔尔丝有些担心的看着他的背影,雷古勒斯从小的身体都不算好,她害怕他明天会因此感冒,见鬼的魁地奇球队!
正想着呢,又一个身影停在了她的面前,正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罗齐尔。
罗齐尔看上去不比雷古勒斯好多少,头发一缕缕的黏在头顶,脸色苍白的像鬼,但是他的神态看上去挺不错,可能是已经习惯了这种事情。
他走到沙发背后,双手随意搭在了靠背上,晕湿了深色的布料。
他低头看向安塔尔丝:“布莱克?听说你的魔咒学的不错,给我一个速干咒试试?”
安塔尔丝瞥他一眼。
他可真是懒惰,明明宿舍就在几步远的位置,在这种情况下去洗个热水澡绝对比在身上来一个魔咒要管用的多。
不过她懒得管这些,听到他的话后,就慢吞吞的从袖子里抽出魔杖,对着他低声念道:“速速变干”。
罗齐尔浑身的雨水顷刻间蒸发掉,水雾顺着他的身体向外弥漫,染湿了周围的空气。他在朦胧的视线里揉了一把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朝她咧嘴笑,一颗虎牙亮闪闪的:“果然不错!谢了。”
速干咒是一种比较低级的魔咒,比清理一新高不了几个档次,因此效果可见一斑。罗齐尔整个人像是从甩干机里走出来的一样,灰色的头发朝各个方向蓬松的竖立着,衣服也乱极了,皱皱巴巴的挂在身上。安塔尔丝简直无法想象他是怎么忍受这种事情的。
说实话,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只…毛茸茸的狮子。安塔尔丝想他大概不会喜欢这种形容。
于是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挪开,看了看旁边一路滴着水,个个惨白着脸凑在壁炉前的魁地奇球队,眉心蹙在一起:“你们一定要在这种日子出去训练吗?”
“没有办法,你知道——魁地奇比赛已经不剩几天了。”罗齐尔知道她在介意什么,无奈的叹了口气。
“我知道你在担心雷古勒斯,但是布莱克,过几天的比赛可是他的首秀,他这么看重魁地奇,你一定不希望他会失败对吧?”
安塔尔丝面无表情:“比起一个失败的哥哥,我更想要一个活着的哥哥。”
罗齐尔被她的这种说法逗笑了,突出的眉骨下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闪了闪,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我向梅林发誓。”
他轻笑着说完,满身凌乱的走向旁边的壁炉,和他的队员们一起坐在沸腾的火焰边取暖。
安塔尔丝不太舒服的甩了甩肩膀,刚坐直身体,就看见对面的克拉格满眼亮星星的瞅了瞅自己,又瞅了瞅罗齐尔,然后张着唇无声的询问:“——是和罗齐尔?”
“看你的书吧!”
安塔尔丝没好气的说道。
进入十月份之后,气温下降的很明显。
英国的秋季一向雨水丰沛,厚重阴霾的天空让一切看起来都黯淡无光,霍格沃茨巨大的城堡被潮湿的林木和苔藓簇拥,绿得让人心惊。呼吸间能闻到空气和雨水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带着清凉渗透进你的血管,冰凉的湿气能从你的脚底向上窜,蔓延上你露在外面的每一处皮肤。
所有人都穿上了长袖制服,裹着巫师袍,小腿下穿着防水的雨鞋,一步一步在溅着泥点的道路上穿行。
已经下了整整三天雨了,可是雨季似乎还是不肯放过不列颠群岛。
安塔尔丝坐在城堡二层的黑魔法防御课的教室里,用手撑着下巴,透过有些发黄陈旧的窗户看向外面连绵不绝的水雾,雨水打在玻璃上有着清脆的声响,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破碎的水珠看,头顶的钢枝形吊灯在暗淡的发着光。
他们的新教授正在讲台上一板一眼的打开书,用一种冷漠到没有一点感情的声音念着课本上的内容。
“好吧,将课本翻开到四十三页,今天我们要来学习‘比利威格虫’,众所周知,比利威格虫是一种源自澳大利亚的生物,在十九世纪时被英国的巫师发现。比利威格虫的叮咬对人很严重,会使得皮肤发炎或者起脓包,更麻烦的是这种虫子会隐形,因此我们需要使用一个魔咒来解决它。”
她抬起几乎被眼白盖满的眼睛,拿起魔杖冷淡的朝讲桌上摆放的笼子里指了一下:“原形立现”。
一只尖叫着的半个手掌大小的小虫出现在了笼子里,它是深蓝色的,有着细长的尖嘴和长长的触须,正在嘶嘶嘶的发出愤怒的声音。
这只黑魔法生物立刻吸引了整个教室的目光,连安塔尔丝都扭过头看了过来。
教授的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有:“你们都看到了,我们可以用显形咒来发现它。显形咒这个咒语的使用要点是抬起手臂时就念出咒语,整体的语速要快…”
她又在平铺直叙的念着课本上的内容了。
一位拉文克劳的男生在座位上举起手,安塔尔丝认出他就是上个学年成绩排在自己前面的其中一个,他看起来相当的有求知欲,高高地举起手,强迫他们的新教授在忍耐了一刻钟后不得不让他开口讲话。
“教授,我刚刚练习了一下魔咒。”他看起来很积极,手里拿着自己的魔杖:“不过不知道效果如何,可不可以让我们对着比利威格虫试验一下?”
这是一个听起来很合理的请求,不过他们的教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不可能,多次使用显形咒对比利威格虫的身体会造成影响,而很显然,我这里只有一只。”她头都不抬的说。
拉文克劳皱起眉头:“可是…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知道我们做的对不对呢?”
“你们不用知道。”他们的教授看起来不耐烦极了:“你们只需要知道施咒的步骤,能写在试卷上就可以了,事实上这个魔咒很多人一辈子也用不到。毕竟——比利威格虫还没有危险到需要我们这么警惕。”
她强硬的打断拉文克劳的话,冷着脸继续对着课本念了过去。
窗外的雨水柔软的攀附着窗户表面,滴滴答答的敲打声掩盖了教授漫长冷淡的语调,玻璃上结了雾气,模糊的白色里透出城堡外阴雨绵绵的天空。
“这简直不像话。”安塔尔丝坐在窗边小声的向雷古勒斯抱怨。
“身为一个教授,她居然不在乎我们到底有没有学到知识,而只是想应付差事!邓布利多居然请了这种人来做教授?他不如取消黑魔法相关的一切课程算了。”
雷古勒斯停下了笔,声音又低又轻:“你说的没错,而且‘原形立现’这个咒语实用性很强,可不只是能用在比利威格虫身上,她该让我们彻底掌握的。”
“不过…”他看起来若有所思:“这件事也不难解决,要知道比利威格虫并不是罕见的黑魔法生物,它们喜欢聚居在阴冷潮湿的树林里——说不定禁林里就会有,如果能抓到一只,就可以练习魔咒了。”
“你在开玩笑。”安塔尔丝震惊的看着她:“你想去禁林里逮虫子?你疯了吗?你有可能会被罚一个学期的禁闭,还会扣分!那时候伯斯德级长可能会想杀了你!”
“我看起来像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吗?”雷古勒斯翻了个白眼,小声嘟囔着:“这种明知故犯的事情只有格兰芬多能做得出来…所以…”
他侧过脸,黑发扫过他的眉宇,眼里的深灰色深沉的泛着光。
安塔尔丝心领神会:“你想让西里斯帮忙?梅林,你真残忍。”
“我只是帮你提个意见!”雷古勒斯凶凶的瞪起眼睛:“我可没说我要靠他!
——何况他也不会帮我。”
他扭了回去,侧脸在雨季的白雾和冷色调的灯光下看起来有些无情,他别扭的说。
“说得好像他就会帮我一样…”安塔尔丝瘪着嘴:“我不觉得他有这个时间,要知道他唯一遗传到布莱克家的,大概就是奥赖恩的懒惰了。”
雷古勒斯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好像很不喜欢这种说法:“放心吧,他在这种事情上向来积极。”
“而且他会帮你的,你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好吗?”他拖长腔调,非常斯莱特林的瞥了她一眼。
他现在越长越大了,脸部已经开始有了少年人的轮廓,这漫不经心的一瞥深得奥赖恩或者马尔福的深传,看的安塔尔丝心脏一跳。
她想都没想的,立刻扬起了笑脸,伸手抱住他的胳膊:“你说什么呢!我和西里斯的关系可不怎么样——反正没有我和你的关系好!你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重要的人了!”
她眨着眼睛,笑的一脸谄媚。
雷古勒斯:“…哼。”
雷古勒斯的建议是有一定道理的,起码安塔尔丝想起之前在禁林外遇见西里斯时的事情,就觉得如果一定要在霍格沃茨里找到敢进入禁林的人选,那一定就是他们。
不过她不想去问西里斯。一来是因为她不想在雨水哗啦啦降落的天气里踩着满脚的泥点去猫头鹰塔走一遭,二来是布莱德和西里斯的关系变得很糟糕,大概是布莱德每次粗暴的啄头举动终于让西里斯忍无可忍,大发雷霆,总之现在他们见面就是人鸟大战,火花四溅。安塔尔丝可不想再看到西里斯揪着布莱德的腿将它差点甩进奶桶里…那次雷古勒斯的眼神让她三天都没吃下去饭。
三来是…反正她现在有了更好的人选。
午餐结束后的时间里,雷古勒斯回到宿舍去午休,他下午还要进行训练,最近总是在抽时间休息。
安塔尔丝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身后。她慢悠悠的去了图书馆,在那个隐蔽的角落里给卢平留了一张小纸条。
大意就是问他们有没有在学校里见过比利威格虫,如果有的话有没有可能抓到一只让她来练习魔咒,当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她行云流水的写完,看了眼头顶黏在彩色绘窗上的雨水,那些水珠折射着稀薄的光线落在她的身上,变成了彩色的线条,歪歪扭扭的滑落。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ps能否帮我问一下西里斯是否愿意去观看一周后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的魁地奇比赛——你知道的,那是雷古勒斯的第一场比赛。”
她写完后,看了一眼自己漂亮的花体字,满意的将它夹进了书里。
安塔尔丝在三天后收到了卢平的回复。
他的口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认真的告诉她霍格沃茨里是存在比利威格虫的,不过比较难找,他们对这个要求挺有兴趣,这几天会尝试帮她找一只试试。
对于她附加的那个要求,他也温柔的写道:“不用担心,我会试试。”
安塔尔丝于是放了心,卢平说会试试,那就是成功率很高,她对他的能力一点也不怀疑。
虽然他们只认识了一年的时间,但是他从来没让她失望过。
一周后的霍格沃茨,难得的迎来了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阳光像是倾斜的牛奶,柔软又光滑的落在城堡的角角落落,给一切被雨淋的发亮的物体铺上一层乳白色的光。
魁地奇球场上人山人海,布满了湛蓝和青绿色的身影,混合在一起有种奇妙的美感,反衬着一望无垠的天空。
无数漂亮的横幅再次被拉开,让人眼花缭乱的场景里,那些字体闪闪亮亮。人群攒动在一起,像是流动的波澜壮阔,嘈杂的声响不断涌入耳畔。中央的魁地奇球场上,草地绿的发光,球门金灿灿的暴露在天空下,两个学院的球队已经进到了休息室里,一切都准备就绪。
今年魁地奇比赛的第一场——拉文克劳vs斯莱特林,就要开始了。
安塔尔丝有些替雷古勒斯紧张,因为拉文克劳的队伍去年拿了冠军,这是只实力不容小觑的战队,打起来有一定的困难。她能这么紧张,应该也有雷古勒斯的情绪存在。不过安塔尔丝还是相信他的——他可是在整个雨季里练习了一个月!
罗齐尔也很相信他,事实上他们整个球队都对雷古勒斯抱有很大的信心,或许是因为他的扫帚。
总之不论如何,雷古勒斯都是这场比赛的焦点。斯莱特林的小蛇们围坐在看台上,闹闹哄哄的不断提起他的名字,他们都对这场比赛充满了期待。只除了克拉格。
安塔尔丝的这位漂亮舍友现在纠结极了,因为她喜欢的男生——西塞隆·哈基斯正是拉文克劳队里的队长。
她今年没有在脸上贴绿色的小蛇了,她全神贯注的控制着自己的嘴巴,害怕待会儿在哈基斯有所表现的时候会忍不住尖叫出来…而安塔尔丝说了,如果她敢支持拉文克劳就给她的床里塞鼻涕虫!塞一个月!这太可怕了,她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情!
不过事实上克拉格的顾虑是多余的,因为安塔尔丝现在可没有时间注意她。
她正站在球场入口处,满脸阴郁的看着来人。
——好吧,卢平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安塔尔丝默默的想,可是她也从没想过让他超常发挥呀!
她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西里斯和詹姆波特,脸色非常不好,为什么詹姆波特也要出现在这里?
走在后面的卢平无辜的看向她:“嗯…你知道的,他们一直在一起,我…”
他尽力了,可是詹姆波特一向喜欢热闹,他一直吵着要来围观,而西里斯——没有詹姆的话他根本不想出席。
安塔尔丝深吸一口气:“好吧,我知道,这和你没关系。”她阴郁的看了詹姆波特一眼,看的后者后背发凉。
波特习惯性的揉了揉他好像永远梳不整齐的头发:“嘿…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当然要来看比赛了,这是去年的冠军和今年拥有最快扫帚的找球手之间的对决,我得观察他们来制定战略!”
安塔尔丝哼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顺带在心里诅咒让斯莱特林输掉比赛。”
波特立刻伸出三个指头:“我没有诅咒!我发誓!”然后他大大咧咧的笑起来:“不过我确实买了斯莱特林输——这是从数据分析上面得来的结果!”
安塔尔丝简直不敢置信:“你们居然还赌球!”她说着,凶狠的瞪向旁边的西里斯!
西里斯差点跳了起来:“我可没有买!”
他大声宣告着,黑发垂落在弧度优美的下颌角,深灰的眼睛瞪圆了看她,即使是这种表情他也英俊的一塌糊涂。
可惜从小到大见惯这种风景的安塔尔丝不为所动。
女孩横他一眼:“这还差不多。”
她抬着下巴,脸部的线条纤细而精致,灰亮的眼瞳不满的向下瞥着,眼角带了点张扬的红,再往下是小巧的鼻尖和紧紧抿在一起的玫瑰色泽的唇瓣。
她长得真的很像西里斯,是那种柔软细腻一点的小型版本。
詹姆波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淡褐色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伸手抓着栏杆:“别这么生气嘛,布莱克。”
说着悄悄的靠近她:“我们可是帮你抓到了比利威格虫,于情于理你都应该对我们宽容一些。”
安塔尔丝一愣,终于想起了这件事。
她的视线扫过他们,有些惊讶他们的速度:“你们抓到了?在禁林里?”
“没错!”波特骄傲的宣称:“那只见鬼的虫子还挺难抓,不过这难不到我们,我们已经搞到了一只,就放在宿舍里。”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这周五的十二点,你来黑魔法防教室,我们来教你显形咒。”
“十二点?”这个时间点让安塔尔丝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了看周围。
“那是在夜游!你居然想诱惑一个斯莱特林夜游!”她低声训斥着他们,为什么他们总想干一些出格的事情?
“除了夜游没有别的好时间了。”西里斯靠在她旁边,神色有些不耐烦:“我们的课程基本上都是重合的,三年级还要多出几节选修课,所以白天没有可能。而晚餐后的时间…”
他不自然的扭过了脸:“我们还有一些禁闭的任务。”
安塔尔丝一脸鄙视:“你们居然又被关禁闭了?看在梅林的份上,我记得你们去年可是被关了一学年的禁闭。就这样还不长记性的要去夜游吗?”
“没关系的,我们夜游可从来没被发现过。”詹姆波特神秘兮兮的冲她笑起来:“我们有一个宝贝,周五你就知道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
“是真的。”西里斯握住她的肩膀,眼睛一眨不眨:“不会有事的,相信我,安尔。”
可是安塔尔丝明显也不信任他,她甩掉他的手,灰的透亮的眼眸朝一旁的卢平看去——
卢平浅棕色的头发在风里摇晃着,他看到她看过来,绿褐色的眼睛里含了笑,温柔的朝她点点头。
这个反应让她有些犹豫了。
“好吧——”安塔尔丝想了一会,轻声嘟囔着。
她觉得她应该质疑一下自己对卢平那种盲目的信任,可是现在的她明显还是听从了自己的潜意识:“好吧,就这一次。”
她危险的举起魔杖:“如果你们敢骗我…西里斯,我发誓…”
“好的好的。”西里斯连忙握住她的手,将她的魔杖塞了回去,露出一口白牙:“到时候我任你处置好吧,小姐。”
女孩扬着下巴哼了哼,视线一一扫过他们,然后转身朝看台高处走去,黑色的巫师袍被风刮起,露出她纤细匀称的小腿。
西里斯在后面歪着头:“你去哪儿?”
“去最上面,比赛要开始了。”她闷声说道:“该死的我在这里什么也看不见。”
她听到身后的几个少年忍不住笑出了声,西里斯长腿一迈跟上她的脚步:“好吧,谁让你一直不长个呢。”
这简直戳到了她的痛处!要知道周围的人都已经进入青春期开始像雨后春笋一样的疯长,包括雷古勒斯。可是安塔尔丝就像是被限制在十二岁一样,个头一直小小的,带着孩童的稚嫩,导致她现在比西里斯低了整整一个脑袋。
她恶狠狠的咬牙:“我真想把你踢下去,西里斯。”
“就因为我比你高?你真残暴,安尔。”
他们一路争吵着走到了看台的最高处,安塔尔丝注意到四周斯莱特林望过来的视线不是很友好,于是她脚步顿了顿,朝最角落的位置走过去。
西里斯他们看上去倒是相当无所谓,好像根本不在乎走进了一群小蛇的地盘,也不害怕他们突然跳起来咬自己一口。
他们在最高一排找了一些空位坐下。
安塔尔丝故意坐的离西里斯远远的,他太张扬太出众也太引人注目了,安塔尔丝可不想拉高自己的仇恨值。
西里斯也不介意,他大摇大摆的坐到了离她好几个位置的地方,詹姆波特兴奋的在他身边落座,而佩迪鲁看起来有些恐慌,他紧紧跟着西里斯,缩在西里斯张牙舞爪的身后。
安塔尔丝看着面前平铺开来的绿的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的草地,眼角瞥到卢平自然的走过来,坐在了唯一剩下的空位上——她的旁边。
秋天的风里带着草木清香,安静的扫过她的鼻尖,安塔尔丝伸手把玩着自己的魔杖,指尖有些紧张的微僵,嘴角却迎着风勾了起来。
余光里她看到卢平暖融融的头发朝自己靠过来,干净修长的手撕开一包巧克力送到自己面前,声音柔软的乘着风:“吃吗?”
安塔尔丝扭头看他,灰色的眼瞳瞬间被他身上温暖的颜色覆盖。
她接过巧克力,指尖和大片的深褐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微微抿着唇角:“这真神奇。”
她说:“好像我每一次见你,你的身上都可以随时随地的拿出一块巧克力或者一块糖,你也很喜欢吃甜食吗?”
卢平笑了起来,表情温柔:“还好,我不挑食,什么都吃。而甜食…能让人心情愉悦。”
安塔尔丝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就挺愉悦的。她眯了眯眼睛:“是因为这样让你长得这么高的吗?”
卢平愣了一下,然后噗嗤一声,笑容里泛起了涟漪,绿褐色的眼眸里清澈的倒映着明亮的白昼。
“可能吧。”他不好意思的揉了揉后脑:“也可能是遗传,我父母就挺高的。不过不挑食绝对也占了一部分因素。”
“好吧,不过我做不到。”女孩看上去有点委屈:“很多东西我都不爱吃,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导致我长不高?毕竟我的家人也不低,你看看西里斯!”
要知道沃尔布佳和奥赖恩都是瘦长型的身材,西里斯更是长得急促而茁壮,就连雷古勒斯也开始逐渐有了少年人该有的身体轮廓。
“不用着急。”卢平比西里斯会说话多了,他轻笑着:“你还小。”
安塔尔丝伸出一根手指:“就比你小了一岁!”
“那也没关系。”面前的男生明显很善于安慰人,他歪了歪头,牛奶一样的阳光滑过他的脸颊,他苍白的皮肤上露出一种细腻的色泽。
他弯着眼睛,瞳孔里光影潋滟:“你是女孩子,这样就挺好的。”
“……”女孩子的脸有点热。
一声哨音打断了安塔尔丝的思绪,她一个激灵,匆忙望向球场,看到两队意气风发的魁地奇球员已经站在了草坪两侧,留着很短的头发的霍琦夫人正在将一只鬼飞球扔向天空——
比赛正式开始了。
安塔尔丝看到了雷古勒斯,他身材偏瘦弱,穿着斯莱特林的队服,银绿色的衣摆在风里摇晃,一丝不苟的黑发被打散,发丝凌乱的盖在他漂亮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像西里斯了。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直直的坐在那把金灿灿的光轮1001上,在混乱的球场上空漂浮着,深灰色的眼睛灵敏的四处寻找着金色飞贼。
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几乎都落在了他身上,即使双方的球员正在陷入猛烈的激战——因为光轮1001实在太吸引人了,大家都在期待着他能有所表现…或是有所出丑。
安塔尔丝细白的手指握在了一起。
她感受到雷古勒斯的紧张,心脏砰砰的跳动起来,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下意识的开口:“梅林,我真希望斯莱特林能赢。”
——“我也希望。”
旁边一个温和的嗓音,是卢平。
女孩睁大眼睛看向他,带着点怀疑,因为这简直不应该是一个格兰芬多说出口的话。
可是卢平看上去非常坦然,他注意到了她的视线,扭头回望进她的眼睛。阳光灌进了他的眼瞳,里面开出了一片光辉灿烂的平原。
他偷偷朝她眨了眨眼睛,像是一个做了恶作剧的孩子。
——“因为我买了斯莱特林赢。”
他笑着说。
安塔尔丝怔住了。
风很暖,安静的吹过她的眼睛,划过她轻颤的羽毛一样的眼睫。
她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渐渐放松下来,迟钝的眨了一下眼,然后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含了甜腻的巧克力一样,缓慢的拖出了一个顺滑的腔调——
“很好,卢平先生。我向你保证,你做出了一个相当正确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