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步并作两步,脚还没踏进门槛,整张脸已探了进去,露出白净的牙。
正在挑选铁器的客人不约而同地看着他,好奇的、不耐的、不悦的都有,在么多的目光下,亏赧然地笑笑。
阿庸悄悄皱起鼻子道:“大傻个儿……”
蓝戈捏了捏少年脆弱的肩膀,给他活动活动筋骨,不顾阿庸喊疼,笑对亏道:“跟我来。”
走到里屋,亏仍是一脸兴奋,迫不及待地问蓝戈,“蓝兄,我看着你走的,怎么又回来了?”
蓝戈做出一副淡然的模样,“哦,东西拿掉了,回来城里,阿庸这小子非要我教他铸剑,所以我暂且留下。”这理由应该不会让亏起疑吧。
事实证明,亏不会,他一拍脑门,“我问这些做什么,蓝兄没走就最好了。”
蓝戈暗松一口气,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被偷了钱而不得不倒回来,那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就此破裂了,这绝对不行。
隔了会儿,亏又焉了,“那蓝兄,你拿东西应该很快的,你是不是又要走了?”
蓝戈反应极快,“不是说了我要教阿庸铸剑么,应该有好一阵子走不了的。”
蓝戈打着教导阿庸的招牌,自然要留在朝歌城,他虽然惦记着自己存在县宅里的财物,可又不好厚着脸皮去拿,算了,自己挣吧!
没想到又从头开始,真是够倒霉!
花红树绿,淇水河畔的柳絮竟然飘到了城中的肆里,人们见怪不怪,耐着性子驱赶它们。
武公五十四年春,齐囯派遣使者造访卫国。
得到消息,蓝戈有点纳闷,又来?这才刚回去多久,齐囯人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蓝戈如今在铁匠铺里帮忙,他总不好闲待着什么也不干,偶尔才指导指导阿庸,其实他自己也不懂什么铸剑术,他们那个时代几乎不从事这门活动,也不了解其中的工序及细节,只是让系统搜罗了许多战国时期有名的铸剑师大作,阿庸疑虑之处稍加指点。
又是春耕时候,蓝戈还是去农具摊位上摆摊,也好吸引更多的农夫。
昨晚下了一夜雨,第二日天又亮开了,白云烘托着蓝天,格外美丽。
铁匠铺打下手的阿十被蓝戈派来占摊位,顺便出点力把东西运过去,蓝戈自己,则是天亮之后慢悠悠地走过去。
这会儿人还不多,阿十滔滔不绝地为客人讲解,蓝戈靠着木柱子懒洋洋地打瞌睡。
“老板,我想买一把杀猪刀。”
蓝戈眼也不睁地指了个方向,“杀猪刀在那边,去找阿四。”
隔了好一会儿没动静,蓝戈却猛地睁开了眼,瞳孔不由一缩,“又是你!”
姜芜把弄着手里的刀,一双美眸直直地盯着蓝戈,唇边勾起一丝不知意味儿的笑。
见蓝戈睁眼,她打量着蓝戈挂在木头架上的木牌,启唇念道:“杀猪刀菜刀应有尽有,各种尺寸各种款式,”又扫一眼蓝戈,“呵,这就是你们卖的杀猪刀,不如让我试试它的锋利程度。”
话未落,手中的刀刃已对上蓝戈,蓝戈立马从地上跳起来,赤手迎上去,一闪一躲,蓝戈捉住她的手腕。
“做个安静的美人儿不好么,非得打打杀杀的!”
回答蓝戈的是一声冷哼,她手腕用力,蓝戈紧紧箍住,眉眼冷凝,“还想来?”
姜芜又羞又急,“放开我,谁要跟你打了!”可恶,这里这么多人。
“哦,你早说吗!”蓝戈松开了手,方才一番打斗,惹得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
蓝戈还好,姜芜一个女儿家就有些失礼,是以凶巴巴地瞪着蓝戈。
蓝戈耸了耸肩,要怪就怪她自己,打起架来又凶又狠,还不轻易放手,他自然要防着点儿。
不过,姜芜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她虽然凶了点,但始终是个贵族,平常别说被上百平民盯着看,就算见到这许多平民也是稀罕事,蓝戈猜想她的心理,又补了一句,“放心,你以后又不嫁给他们。”
“你……”
“来呀,来呀,大家都过来看,这就是方才那位女子手中的杀猪刀,杀鸡宰牛不在话下,保证锋利,保证顺手!”阿十人很机灵,很快将这场打闹利用起来,做起了推销,顿时一大片人拥过去,囔着,“我要一把,不,两把!”
“我也要……”
蓝戈赞赏地点点头,阿十这小子倒挺有头脑的。
姜芜显然气得不轻,蓝戈觉得莫名其妙,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这人莫名其妙。
然而,姜芜又扬起一笑,骨节分明的双手按在木板上,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很快就有你伤心的时候!”
恐吓他?蓝戈也笑眯眯地道:“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目前看来,我还真没什么可伤心的。”
姜芜冷冷地站直身子,“是吗?到时候别忘了你说的话,我还等着看你的笑话。”说完,扬长而去。
蓝戈摇摇头,这女子还真是烦人,哪里都有她,真够招人厌。不过她说的话莫非有什么深意?
蓝戈想了想,觉得自己还真没什么可伤心的,就没多想。
两日后,卫公传出消息,称齐公子甫亲自使卫,只为迎娶一位卫氏女子。
一时间,卫公上下欢呼,这厢与齐囯结亲,从此卫国又多一枚倚靠,可喜可贺呀!
而百姓则称赞齐囯公子有情有义,不远千里,只为追逐心爱之人,民间还由此作出许多诗歌,即兴而咏,把齐囯公子歌成一位风度翩翩的温儒男子形象。
蓝戈最开始以为是季汋,毕竟卫氏只有她一位适婚女子,还在琢磨季耳竟然舍得将她嫁出去。
两日后,亏来见蓝戈,说是姬渠出嫁,姬忽让他回去一趟。
蓝戈这才意识到,百姓口中的卫氏女是姬渠。是啊,姬渠,姬姓卫氏,名渠。
既然姬忽有请,蓝戈不好不去,遂同乌打了声招呼,也就骑马离去。
“历史上确实有此记载,齐囯姜甫有一位妻子是卫国人,就是记载得不够详细,没法儿准确知道是哪一个。”